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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远猛然坐了起来,胸口的伤口有些隐隐撕裂的疼痛,但是他现在已经顾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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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倾抿着嘴沉默的看着冯远,眼神中的认真与专注证明她没有说谎。
“我不信!”冯远咬牙,手扶着床沿挣扎着想要下去,“七七呢?我要去找她,亲自问她。”
“冯远!”时倾将冯远摁在床上道:“我为什么要骗你?原本不打算告诉你的,但是徐卓和毛潭他们说今天下午要来看你,我知道瞒不住了,所以才告诉你,江渚已经死了,不然,为什么连续一周他和七七都没有来看过你?”
冯远感觉到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看着时倾大吼道:“他怎么可能会死?好好的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我们一起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期间什么样的危险没有遇到过?他怎么可能死……”
说到最后,冯远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知道时倾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但是他就是不能相信,为什么江渚会死?
时倾轻柔的摸了摸冯远的背,他仿佛一个受伤的孩童一般,脆弱又不愿意接受事实。
“我听毛潭说,在岛上的最后一战,他们已经逃脱了,但是江渚的伤太重了,又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所以…他在手术室里没有撑下去。”
时倾十分平静的说着,她早已习惯了面对死亡,也就是这份平静,更加的让冯远相信了事实。
冯远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时倾的话在他的耳边回响,两人很久都没有再说话,过了许久,冯远才开口,嗓音沙哑道:“七七呢?”
“七七也受了些伤,在医院静养。”想了想,时倾还是说了句,“你要去看看
她吗?她精神状态有些不好。”
“扶我过去看看。”
冯远抬起头,时倾这才发现对方的眼睛非常红,床单上也有几点湿痕,时倾的心忽然揪痛了一下,她和江渚只能算是认识,最多再算一个曾经一起吃过饭的饭友,或者一起破过案的案友,但是他们相识的时间不长,所以即使她很难过,终究还是对江渚英年早逝的惋惜大过了伤痛,最终都化成了一声叹息。
所以她能平静的说出来江渚的死,她不是郑七七,没有痛失爱人的绝望,她也不是冯远,没有失去一位兄弟的悲痛,她是时倾,有的只是对人生世事无常的感叹……
但…谁又没有痛过呢?不伤心不代表她不懂这种分筋挫骨的痛。
时倾不能假装没有看到冯远红的像兔子一样的眼睛,但她又不能说节哀顺变,只能沉默的将冯远扶下床。
因为冯远受伤过重的原因,这一周,他都躺在病床上,最大的活动范围便是去室内卫生间上厕所了,医生不允许他出去,但实际上,是时倾不愿意让他出去,郑七七就在冯远的隔壁住着,她觉得应该等他的伤势稍微好一些再告诉他事实。
“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冯远看着时倾的眼睛,说:“嗯,谢谢。”
时倾笑了笑,“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这个吗?”
冯远哑然,没有再说什么,沉默的推门进去了。
时倾在背后心想,这还不到时候,等他们伤好之后,并且压抑到了一定的程度,那么也就是时候该痛快的释放痛苦了,一直压抑在心里,并不好。
房间很暗,窗帘拉着,也没有开灯,但因为是白天,日光很好,因此并没有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看了一圈房间里没人,冯远往前走了两步,这才看见了缩在床下的郑七七。
冯远没有说话,只是走上前盘腿坐在了床边的地上,两个就隔着半步的距离坐着,没有人说话,因为他们的心思都在一个名叫江渚的人身上。
外面的日头很足,冯远在地上坐了很久,也想了很久,他在想,他和江渚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好像从他们在吊脚楼前分开之后,便再也没有说过话了,江渚他们的通讯器坏了,那个时候他没有想到,一次的分别竟然是永别。
就这样,冯远陪着郑七七,也许是郑七七在陪着他,两人沉默的坐在地上,谁都没有说话,谁都不知道说什么……
冯远想,如果那天他再快一些,早点找到江渚,或者说他没有去追李翊,而是跟着他们一起去剿匪,那么江渚会不会有一丝生的可能?
但是没有但是,人死不能复生,说再多的如果也没用,这个道理,在李翊对着他开枪的那一瞬间,冯远便想通了,十年前,他没来得及救李翊,十年后,他也来不及救江渚,他的人生,似乎一直都在错过……
冯远闭上了眼睛,胸口的疼痛一直都在提醒他,李翊那毫不留情的一枪是真的,他怎么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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