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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斋之中,早已没有了那个扫尘除灰的少年书生。
短短六日,书架铺满薄尘,书边微微泛黄,落拓着几分陈旧之意。
原本白日还会有些贫穷苦寒的少年少女,在一片嬉笑之中来到着间书斋中学习求礼。
可是这几日,书斋却是冷清得透出了几分寂寥,森静如墓。
孟先生许是上了年纪,有些疲懒,没有了季亭的打工帮衬,就连屋角之下的蜘蛛网也懒得打扫。
清晨,冬雪又起。
街上的行人很少,有人在匆匆路过书斋时,会向云容与百里安投来一丝疑惑的异样目光。
他们不敢多看,飞快地扫视一眼后,便收回目光,低着头继续赶路。
百里安来到窗台前正在修剪枝叶的孟老先生身旁,礼貌轻声道:“孟先生,这几日叨扰了。”
老先生似乎有些耳背,毕竟对于上了年纪连手背都起了一层老人斑的老人家而言,眼瞎耳聋很正常。
他继续哼着小曲,修剪花草的那双枯老双手有些不稳颤抖。
一不小心,并不如何锋利的剪刀擦破他指尖的一块皮肉,暗红有些发黑粘稠的鲜血从伤口中渗透出来。
不等鲜血滴落至花草泥土之中,老人颤颤巍巍地守护手指吮了两口。
百里安也不管老人听不听得清楚他说话,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来,放在窗台一案上,道:“这几日叨扰甚久,虽说季亭不收租金,可毕竟孟先生您才是这间铺子的老板。”
孟先生老眼昏花,眯着眼睛看着窗台上那一张崭新的银票,浑浊的目光中泛起了一层死寂的青意。
他转动眼珠子,将满是皱纹的眼皮子撑开了几分,看着百里安摇了摇首。
老人摇着头,却是将那张崭新的银票收下了,一句话也没有说。
百里安今日心情并不如何好,没有了继续看书的欲望,他对依旧蹲坐在小角落的第四剑大人说道:“云容姑娘,今日我想早些回去,你呢?”
作为每日看书守株待兔的第四剑大人,自是不会这般早早地离开这间书斋。
百里安很快离开书斋,但是没有第一时间返回客栈,他去了对面那家老妇人开的巴蜀小面,点了两碗不辣的热汤面折返回了书斋之中。
一份放在云容的脚下,并未得到她的半分回应。
百里安笑了笑,又将另一份热汤面送给了孟老先生。
冬寒,他知晓老人手脚僵冷,便替他拆开食盒,布好筷勺,细心嘱咐道:“先生,天寒了,要按时吃饭,不然胃寒会很难受的。”
孟老先生佝偻坐在窗棂前的身影看着有些寂冷,本是一双浑浊的眼珠子在热汤面的雾气熏蒸之下,清亮了许多。
他没有动眼前的这碗热汤面,仿佛听不见百里安的言语一般,静静地注视着虚空,没有什么表情,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
就在百里安第二次离开这间书斋的时候,身后那名老人的声音缓缓响起,像是古老岁河里流淌的沙:“已经很久没有小孩子为老夫买过热腾腾的新鲜汤面了。”
他开这间书铺已经四十年,每年每日,都有去不起学堂的苦寒少年窝在他这看书学习。
那些少年孩子没有钱,一般都是蜷在人群之中,欺他年老呆傻,白看这些书籍学习。
只是有些圣贤之书,过于玄奥晦涩,难以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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