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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只能在沙哑的喉咙中发出绵长而无力的低鸣,配合他们悬空的姿态,宛如被吊在枯树上,被绳套勒紧脖颈的将死之人。
机长大卫是幸运的,因为他还没有麻木,还没有在死亡的镰刀下失去求生的本能。
然而,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恐惧的气息便是死亡巨兽最为贪婪的美味。
终结是如此之近,近到已经很感受到犹如午夜一般的冰冷。
机长大卫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在此刻改变自己的命运,在这受惊之中的茫然无措下,他只能拾起那与其职业并不相配的信仰,轻轻地唤了一声:“耶稣·基督。”
随着机长大卫的祷告,飞机在不可抑制地疯狂坠落下破开了所有云层,昏黄而温暖的阳光照射到徐苍脸上,似乎在顷刻间吹去了徐苍心头的尘埃与阴霾。
苍茫大地映入眼帘,他看清了一切,看清了自己的恐惧于何处!
他从来不畏惧于死亡。
他直面过死亡,经历过死亡,然后战胜过死亡,所以他现在能在这里,他有了第二次的人生。
死亡从来不是最大的恐惧,失去才是!
只有拥有过,才能体会失去的痛苦。徐苍失去过一次,如今他幸运地再次体会到了拥有的感觉,如何再能重蹈失去的苦楚?
对这个美好的世界,他有无穷的卷恋。失去她,那就是徐苍最大的恐惧。
黄昏的阳光是那般慈爱,它是白昼与黑夜交替前,太阳给予世人最后一丝温柔。它将这份温柔印刻在世人心里,让他们记住只要挺过冰寒的夜,温暖还会到来。
这就是希望!
只要有希望就可以!
阳光抚慰在徐苍苍白的面庞上,轻轻的,柔柔的。此刻,太阳的半身已经隐没在了地平线之下,黑夜即将到来,就如同徐苍此刻的命运。
可是在这一刻,那沁入心脾的温柔好像唤醒了徐苍心底里最为深埋的记忆,于那东京湾中沉入无尽海底时的悲凉。
那时,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悲哀而可怜地迎接了自己的死亡,直到有一双温暖且柔和的臂弯将他牢牢拥抱住,直到炙热而怜爱的气息渡入他的口中,直到他看清了她的脸。。。。。。
直到这一刻,他明白了一切!
对世间无尽的卷恋从来不应该是捆缚手脚的绳丝,而应该是那黄昏的太阳,在那深沉的黑夜到来之前,将希望的光芒照印在心底里,留存下来。
“我不能死在这里,我不应该死在这里!”
希望是一个有趣的东西,它也会让人失去思考,失去理智,但是相比于绝望促使的裹足不前,希望在此刻会迸发出世间最为灿烂的光明和勇气。
而勇气,则是求生的开路先锋。
徐苍不再动摇,不再迷惘,他认清了一些,因而无比坚定。
他的心脏勐地收缩,剧烈的心跳将血液泵向四肢。此前,在恐惧与绝望中而麻木的手脚恢复了行动力。他不再畏惧于心魔,因为那已经不再存在。
一切终究恢复到了该有的轨迹,随着徐苍的呼吸,他能感受到飞机的所有,那种无与伦比的和谐感又回来了。
不,不是回来了,而是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徐苍知道他已经迎来了自己的。。。。。。全盛姿态!
他的思维,他的感知包裹住了机身。他不用看仪表,他不用看外界,他不用参照其他任何外物,便是能知悉飞机的一切。
在此刻无比复杂的状态下,徐苍似乎看到了那一点儿隐秘的规则,那是他们的求生之道。
忽地,徐苍终于动了!
他没有漫无目的地操动飞机,而是轻轻地踩了一下之前已经回正的方向舵左舵。相比于此前各种各样的尝试,这次的操纵输入是那般单一,可就是这么一下,原本如同落石般下坠的飞机竟是陡然凝滞了一下,下降率从四千多英尺每分钟一下子降到了差不多两千英尺每分钟。
坐在客舱中,此前与徐苍对话的那个女孩子第一时间意识到了飞机的变化,接着驾驶舱后面的机长施耐德在心有戚戚中也是隐约感觉到一丝变化。
“停住了!?”他立时将目光投向于飞机的升降表,两千英尺每分钟的下降率赫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不不不不,这。。。。。。”施耐德几乎是屏住了呼吸,从机翼断裂开始,飞机的下降率从未如此之小,这不是自然下坠的结果,这是人为在干预。
勐地,他将目光注视在左边那个顽强与刚毅的身影之上。
“他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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