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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头看天。
也不知道老天爷是怎么给人定寿数的,像割韭菜一样,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把她给割了,却放任丁碛这种人继续活下去,还活得好好的。
宗杭一早起来,就不见了易飒。
洗漱完了,也不见人回,先还以为她是去找丁盘岭了,但明明见到丁盘岭和丁长盛在一处说话,又以为她去吃早饭了,然而临时充作饭堂的简陋帐篷里,也没她的影子。
宗杭只好绕着营地找,途拽住一个看起来还算面善的人打听,正说着话,丁碛从旁经过,脸色不是很好看,大概听到了一两句对答,冷冷说了句:“在那头发病呢,也没人管。”
发病?
宗杭额头上青筋一跳:今天是19号。
他也顾不上高反了,发足向着丁碛说的方向狂奔,远远就看到易飒在地上坐着,抱着膝盖,垂着头。
到跟前时,上气不接下气,宗杭扶住膝盖弯腰,一句话都被大喘气分割得断断续续:“易飒……你……没事吧?”
易飒抬头看他,眼睛里一片茫然。
就在片刻之前,她还是只胀满气的刺球,向着丁碛没头没脑滚扎,但她很快就发现:随便揪个人过来发泄,并不能让自己好过。
于是就蔫了,觉得整个人没了血肉,只余骨架,尽力撑起一幅耷拉的人皮。
宗杭觉得不对劲:“易飒,你怎么了啊?”
睡觉前不还好好的吗?
易飒盯着他的脸看,忽然冒出一句:“宗杭,你的脸脏了。”
是吗?宗杭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应该不会啊,他刚洗完脸,照镜子的时候,明明清清爽爽的。
易飒说:“过来,脸过来,低一点。”>>
宗杭依言低下脸去。
易飒伸出手,捏住他腮帮子上一块肉,往边上一提,又一提。
宗杭一下子反应过来,倏地抬起头,捂住被捏红的地方:“哎,你故意欺负人吧?”
易飒咯咯笑起来,差点笑出眼泪,她拿手指抹抹眼睛,说:“是啊,就是故意的,怎么着?”
怎么着?也不能把她怎么着,再说了,今天19号,不希望她生一点点气,能开心最好。
于是岔开话题。
“你吃饭了吗?帐篷里有饭,去晚了就只能吃剩的了。”
易飒摇头,拿手拍拍边上的地:“坐下说。”
宗杭坐下来,双手摊开了向着她:“刚刚你的手好凉,要我给你捂一下吗?”
易飒斜了他一眼:“你是想摸我的手吧?”
宗杭气了:“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就是看你的手凉,很纯洁地帮你捂一捂,你肯定这么坐着好久了,手冻得跟冰坨坨似的。”
易飒低头看自己的手。
是冰凉的,而且刚搓了苔藓,并不干净,沾了些泥沙和草汁。
她掸了掸手,把手交握着递过去。
宗杭赶紧双手拢起,把她的手包住,还低下头,朝掌内呵了呵气——是跟电视里学的,他觉得这样,能暖和些。
他的手真是挺暖的,干净修长,修剪齐整的指甲上泛健康的光泽,不敢去想,有一天,这手会干瘪褶皱、指甲脱。
抬头看,他有一半的脸正浸在清晨初升的光里,面部轮廓很柔和,没有那种给人压迫感的冷峻和凌厉,这世界即便对他不是很友善,他也没有对这世界紧绷——
光洁的额头上映出细得几乎看不出颜色的茸毛,开心的时候,眼角和嘴角都微微上扬,那弧度,像是要盛住每一滴的笑,收个满满当当。
易飒觉得自己真是喜欢他,他这一辈子,眼角眉梢,都不该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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