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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了。”
没有一丝犹豫地。
突如其来地。
西泽看见火灶里的火已经被水扑灭了,热油被倒在旁边的废油桶里,报纸上的字迹此时显得那么苍白而荒凉。
“你要知道我为什么不说话,弥修,”言氏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
“我知道的,大人,”弥修垂下眼帘,轻轻解开自己的围巾,裹在了老人的脖子上,神色黯淡,“我一直都知道的。”
“那边也收拾好了吗?”言氏对正在走到自己面前的西泽问。
“已经收拾好了,”西泽拍了拍巴掌,呼出一口热气,“报纸都被打包起来了,厨具和其他东西则留在原地,锡纸盖住了整个房间,等你下次回来的时候甚至还能揭开锡纸躺在床上睡一觉。”
言氏看了他一眼,右手微微用力扶在膝盖上,站起身来。
“他的消息我也已经告诉其他邻里了,”西泽说,“门窗也锁好了,谁都进不来。”
“谢谢,”言氏说,脸上渐渐露出欣慰的笑意,“交上你这个朋友真是太幸运了。”
“有好好做过告别吗?”西泽扭过头,看向言氏身前一个刚刻好没多久的石碑,他也试着遵循东方的礼仪,单膝跪下,两手合十,为亡者祈祷一路顺风。
“当然有了,”言氏说着向着四周打量了一下,“弥修和莎尔呢?”
“买锡纸的时候我让她们再去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价格无所谓,”西泽祈祷完以后站起身说,“我把那张卡交给莎尔了。”
“真好啊,”言氏迎着阳光,伸了个舒服的懒腰,“这次回到白石真是把什么事都做完了,一点遗憾也不剩下。”
西泽看着言氏,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节哀。”
“不,我认真的,”言氏对他说,“我对他说的很大部分都是实话,但我也有隐藏的东西。”
“嗯?”西泽挑了挑眉。
“我并没有告诉他此时的震旦皇帝完全沦为了仙师的傀儡,我也没告诉他,作为言族族长,一个已经真正做出了伯爵成就的人正打算对仙师做出讨伐,”言氏笑着说,“如果把这些告诉他的话就太糟糕了,我说不定会死在这场革命里,虽然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自己能善终,但我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尤叔在寒冷的时光里孤独地死去。”
他说:“你知道吗?他的身体在逐渐变冷前我听见他对我很小声地说了句加油啊少爷。”
这个老人其实早就认出了面前这个高谈阔论的男孩就是自己当初带到白石城以后心心念念的那个少爷,但他还是认真地和言氏扮演了陌生人的角色,因为他知道自己绝不可以成为言氏的负担。
“他的身体状况很差,真的很差,”西泽说,他从神父那里学到过一些医术,在接触到言尤的尸体之后他立刻就清楚了这个老人体内的状况到底有多糟糕,“也许支撑他活到如今的动力就是你了,在见到你之后他就心满意足地愿意离开了,在最后回光返照的时间里他还给我们做了一盘鱼饼。”
“他应该是幸福地离开了吧,”言氏低下头问,“我应该是个让他自豪的孩子吧?”
“他很幸福,”西泽拍了拍友人的肩膀,“你也很让他自豪。”
二人在碑前沉默了很久,直至寒风再起,言氏才对西泽说:“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都可以回答的。”
言氏很聪明,他知道自己的话一定会让西泽产生许多疑问,再加上西泽刻意支开弥修莎尔的事,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西泽的意图,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时的弥修也该在一本正经地拖延莎尔的时间。
西泽笑了一声,说:“那我就不客气了,首先,为什么你要在我面前把弥修说成一个外人?”
“她本来就是个外人,”言氏哼了一声,“我没想到你第一个关心的问题居然是这个。”
“不,她才不是什么外人,”西泽说,“不然你在那天晚上怎么可能当着她的面讲了那么一大通皇帝的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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