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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杭说:“我还想问你呢。”
他给易飒讲起之前发生的事:下了水之后,他依照易飒的吩咐,死抱着丁玉蝶一条腿不放松,正较着劲,身子一重,自己的双腿又被人抱住了。
他没想到那个是她,还以为是黄河底下真有水鬼,被阴歌招上来了,吓得头发险些奓起——正想腾出一只手去掰,脚下忽然一空,整个人,不,串在一起的三个人,全滑了下去。
他比划给易飒看:“像那种圆筒的、螺旋的滑梯一样,人像球一样在里头骨碌骨碌乱撞,最后砰一下,就到这了。我骨头都要散了,好不容易爬起来,就看到丁玉蝶……”
说到这儿,他止不住打了个寒噤:丁玉蝶这姿势,看多久都觉得瘆人,跟蜡像似的。
“……丁玉蝶这么坐着,你抱着我的腿,易飒,你上次,不是不受祖牌影响的吗?”
是啊。
易飒转头看丁玉蝶,下意识把身子挪远了些:“难道是因为我当时抱着他?”
丁玉蝶就跟个导电体似的,把祖牌的某些功用给她导过来了?
宗杭不觉得:“但是我当时,也抱着他啊,所以我跟你……还是不一样的?”
易飒喃喃出声:“不一样,我们俩有差别。”
她是三姓,1996年在三江源出的事,不那么较真的话,她其实也算是接生者,是接生者,就能开门进金汤穴,否则怎么接生呢?
而宗杭既不是三姓,又不是接生者。
易飒脑子里有根线渐渐清晰:“漂移地窟出事的人里,只有两个水鬼,其它的,不是抖子八腿,就是水葡萄,他们应该都被赋予了水鬼的能力,以便来日下水。”
“但想开金汤穴,需要跟祖牌直接接触,上次在老爷庙,我没有近距离接触祖牌,但这一次,我抱着丁玉蝶,受到了一些波及。”
宗杭心里一动:“那是不是意味着,其实这趟锁金汤,没有丁玉蝶也可以,你加上祖牌,照样能进来?”
也许是,但她不敢尝试:自己只是抱着丁玉蝶的腿,脑子里就已经出了那么多莫名的画面,如果是额头直接跟祖牌接触呢?会不会从此脑子不是自己的了?彻底成了“它们”的傀儡?
这祖牌,她可真是碰都不想碰了。
易飒转头看向背后:“那我们是从哪儿滑进来的呢?”
背后不远处就是一堵竖直的山岩,又或许是息壤?但听宗杭的描述,几个人滑下来,用了不短的时间,这儿又没有沉船废料可以利用,想再烧出去,简直天方夜谭……
正思忖着,丁玉蝶忽然噌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关节僵硬,站起的姿势极其诡异,然后同样僵硬地迈步,向着廊道深处走去。
看来,只能紧跟丁玉蝶了:以前三姓锁开金汤,用时不过一两个小时,从来都平安进出,只要跟紧带头的人,不乱碰乱动,应该没问题。
易飒招呼宗杭跟上,两人缀在丁玉蝶身后,边走边四下观看。
这廊道,真像是人工开凿的,山壁上还留有一铲子一凿子的痕迹,而且走着走着,居然发现了岩画。
岩画就是石刻化,一般认为,是人类祖先用石器作为工具,通过石刻来绘画,记录当初的生产生活,绘画线条一般都粗犷、古朴,表达的内容有简单到一目了然的,也有晦涩到比天书还难解的——毕竟三岁一代沟,现代人和原始人之间的代沟,怕是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
正经过的这段岩画上,有无数很抽象的小人,或奔或跑,或拽或拉,底下长长的波浪线,也许代表了大河,又有高高的土台耸立,上头站了两个大一点的小人,其一个头上顶了道下扣的弧线,似乎是个蓑笠,手里像扶了根翻土的木叉。
宗杭脱口说了句:“大禹,大禹带人凿的这条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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