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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宗杭怅然若失。
他自己活得普通,所以经常梦想着能遇到那些传奇的、边缘的、看上去很酷的人物,现在突然觉得,问题不在于机遇,而在于自己是谁:那些人像迎面刮来的一阵大风,刮到他也不会带他共舞。
他不是能乘风上九天的大纸鸢,只是糊窗的报纸,有风过会兴奋地抖一阵子,然后继续糊在窗上。
宗杭叹了口气。
第二天,照旧被客房送餐叫醒。
吃完饭下楼溜达,从前台大厅晃到花园,最后晃到龙宋的办公室。
是个大办公室,行政人员进进出出,电话铃声此起彼伏,龙宋招呼宗杭在一张桌子边坐下,给他拍了张伏案看件的照片,预备掐算着日子发给宗必胜。
造假造得太多,宗杭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跟龙宋提说,要么尽快恢复正常实习吧,老在屋里待着,快闷出病来了。
龙宋舒了口气,老这么蒙宗必胜,他也怪惭愧的。
他指了指宗杭坐的那张桌子:“要么从明天开始,熟悉行政吧。”
不知道行政要忙些什么,宗杭随手翻了翻桌上的件,一连几张都是客人统计名单,但每张都只七八个人,抬头上印的是地名,高棉语和英语。
他念最上头的那张:“普瑞克……托……”
龙宋给他解释,这是酒店提供的用车服务,有些客人不爱坐突突车,嫌灰大,胆子又小,不敢一个人出去逛,就喜欢报名酒店安排的每日旅游-行程,他们每天都统计要出行的客人,件上是今天份的。
然后问他:“你喜欢看鸟吗?”
那张是报名去普列托尔鸟类保护区的,下午出发,龙宋觉得宗杭要是有兴趣,可以顺带捎上他。
居然问他喜不喜欢“看鸟”,宗杭想起国内那帮损友关于“鸟”的荤段子,笑得险些抽搐。
龙宋的还没好到这份上,想当然觉得他是不喜欢,于是又指指下头那张:“还有去水上村庄的,有兴趣吗?”
宗杭说:“我坐船晕,我不……”
他忽然反应过来。
易飒不是在水上村庄包租了一条小游船吗,她在暹粒收完租,走了,走哪去呢?
下一个收租点?水上村庄好像就紧挨着暹粒,而且想跟她偶遇得抓紧,她在哪都待不长。
他说:“……我不介意去逛一逛。”
说这话的时候,他朝着龙宋笑,如同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笑得嘴角和眉梢都弯弯的。
也笑得龙宋忘记了去追究他前后两句话之间的逻辑不通。看書喇
宗杭现在对易飒,怀揣着追星般的小迷醉。
没错,他这辈子是没什么机会与风共舞了,但他可以让这大风,再刮他一阵子啊。
下午,宗杭在阿帕的陪同下,坐上满载的小面的,向着洞里萨湖上的水上村庄进发。
洞里萨湖是东南亚最大的淡水湖,经由河道一直通入湄公河,地图上看,像细细的肠道上长了个大瘤子。
神奇之处在于:一年大部分时候,湄公河的水位都偏低,洞里萨湖是它的补给湖,湖水源源不断注进去,让湄公河得以充沛、壮大、继续流向下游。
但到了雨季,整个东南亚大雨如注,多个国家的降雨都汇入湄公河,这使得它水位暴涨,远高出洞里萨湖——遵循“水往低处流”的定律,于是大量河水倒灌回来,算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听上去有些难以置信,但这倒灌的河水,能让洞里萨湖的面积暴涨四倍,平时洞里萨湖湖水一米来深,此时可以深至十多米,旱季住人的村庄,现下一片汪洋。
也正是因为如此,催生了洞里萨湖畔的水上村庄:很多屋子都是用竹竿支托起来的高脚楼,涨水的时候,水一米一米淹过竹竿,淹到床底下,淹得拖鞋在屋里乱漂;或者索性就住船屋,方便移动,在船上搭起锅灶过日子、养猪、还种菜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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