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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杭也看出来她存心无视他,索性放开了说:“那我走了,我要回家去,我怕我爸妈急出病来……”
易萧笑了一声。
她没看宗杭,只说了句:“你以为,你还是宗必胜的儿子吗?”
声音不大,但屋里一下子静了。
洗手间门后听墙角的井袖脑子里蓦地一懵,再一回思,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宗杭忍无可忍的大吼:“你什么意思啊?我怎么不是我爸的儿子了?”
像是故意挑衅,易萧筷子伸向那条清蒸鱼,一插一挟一撕,把鱼肚粗暴地开了膛:“想回家,可以啊。”
“你怎么跟人解释这事呢?不怕人家把你解剖了研究吗?万一你又发了狂,没控制住,把你爸妈给害死了,责任算谁的?”
她把鱼肉送进嘴里,嚼烂了咽下,最后送了口粥,拿纸巾揩了揩嘴角:“你吃饱了,有力气了,好好睡一觉,明晚帮我做件事,事成了之后,有些事情,我会慢慢告诉你。”
想了想,又添了句:“也别思虑太过了,万一没睡好,精力不行,导致事情做不成……那我就当你死了,自己从来没救过你。”
妈的,易萧这女人简直是有毒,全身都流毒汁的那种。
说了那样的话,还让他“睡好”,他又不是超人。
宗杭翻来覆去了一晚上,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去,睡得也不好,做了好多梦,每个梦都在回家,历的艰险各不相同,但结局是一样的——
宗必胜冲出家门,迎上来拥抱他,抱着抱着,忽然脸色骤变,狠狠把他搡开,歇斯底里大吼:“不对,这不是我儿子,这个是假的!”
那种绝望,比被沉湖还可怕。
没人叫醒他,他全程被噩梦缠裹,傍晚时分睁眼,长吁一口气,头一次觉得起床是种解脱。
洗漱了出来,只喝了碗粥,就被催着出门:井袖高扎了头发、架了墨镜,他却要全副武装,口罩帽子样样不。
从楼梯下去,一路到后门,门外停了辆破旧的灰色面包车,副驾上,一个年男人殷勤地朝他们挥手:“这,这呢。”
刚上车坐定,车子就开了。
后车厢拆了排座位,很宽敞,但堆了不少杂物和包,最抢眼的是一个大铁桶,里头堆满了肥厚血红的动物肝脏,天热,这味道很糟糕,还引来了几只苍蝇,在车里乱嗡。
宗杭拿手掩住鼻子:“这什么啊?”
那男人转头,热情解释:“是猪肺……”
话到一半,易萧冷冷瞥了他一眼,男人知趣地转过头去,不吭声了。
车子一路开出城外,上了土道,颠颠簸簸,从天色尚亮颠进暮色四合,又颠进黑漆漆夜色里。
宗杭被颠得犯困,歪在车座上打起了盹,昏昏欲睡间,听到易萧和那男人没头没尾的对答。
“是废场子吗?”
“是,本来要转新场子,还没转完。”
“剩几条啊?”
“十来条吧。”
宗杭竖起耳朵想听,这对话又歇了。
过了会,车子转弯,车速放慢,宗杭觉得是到地方了,探头往外看:觉得好像开进了类似农场一样的地方,但场子半废,挂牌也摘掉了,加上天黑,看不出是作什么用的。
车子停下,那男人和司机打着手电,抬着猪肺桶在前头开路,易萧拎了个包跟在后面,也吩咐井袖拎了一个,一干人,反只有宗杭两手空空。
走了一段之后,井袖故意在后头,拿手抠开拉链口往里看了看,又几步撵到他跟前,压低了声音说:“好像是药品,纱布什么的。”
宗杭正想说什么,到地方了。
眼前是个四五米高的水泥台子,有台阶拾级而上,借着手电光,宗杭看清楚这是一个大池塘,像是养鱼的,塘边都围着两三米高的铁丝网,这台子算是……
观赏?投喂?
那男人和司机把猪肺桶抬到水泥台顶,下来跟易萧打招呼:“那我们就先去别处逛,两个小时后再来接……不打扰了。”
他们留了把手电给易萧,不声不响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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