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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了挺久,出来后就一直盯着靳邵,那时他坐沙发上捞袖子棉签沾药涂抹,哄小孩儿时挂上就不掉的笑容散得分毫不剩,从里到外只有凛冽的冷。
他拧好药瓶,黎也才走到他旁边坐下,“你还能对小孩儿有这耐心。”
这话就好像,他不像能过去蹲下来哄孩子的,他应该拿着孩子最喜爱的玩具过去,笑眯眯地威胁说你再这样我就摔烂它,把它大卸八块,然后迎接孩子更大的哭闹才符合人设。
“很难想象?”靳邵起来绕到桌一侧抽两张纸擦手,绕回来,掌搭在黎也肩处,身子下压,黎也一抬头就是他的眼,“我是个好人,好人的基操嘛不是。”
黎也想很不给面地说句去你的,但先作出的反应是暗戳戳往侧挪了挪,再若无其事地不看他,笑了一下。
他手还搭着不松,沙发后边的角度看,呈倾压姿势,黄锐从厨房出来就见到这么一幕,大叫一声:“喂喂喂!臭小子干什么?!”
靳邵脸不红心不跳,吊尔郎当地回:“您怕我搁您的地儿轻薄姑娘呢?”
“你少嘴贫!别搞歪风邪气带坏了人家!”
黎也撇开了笑得没气儿,他就着这姿势坐下去了,贴她旁边,她还在笑,被他挤了挤臂,“说我带坏你呢,不帮好人辩驳一下?”
“有什么毛病?”黎也真诚反问,学他,手拍在他肩头,顺着摸到臂,借着他这么大块头的力将自己往旁边挪推,示意他们应该隔开的距离,指斥说:“歪风邪气。”
他凝住,看她一眼笑了,想起刚才哄孩子瞥进厨房里总看见的她的背影,突然感叹:“你跟黄叔还挺投缘,也进局子修来的缘分?”
黎也怔忡有顷,侧开头,无声,喉咙干涩,回头问他:“没事儿吧你?”视线在指他手臂。
“能有什么事儿,小屁孩。”他说着瞪了眼前头背对的小屁孩,显得比小屁孩还幼稚地吐槽:“小鸡啄米。”
黎也对他无话可说,他真是无时无刻都能展现出缺心少肺的一面,到底什么成就了他?他的颓都不是一种对生活失去希望的丧,而是把所有大事小事都看得很轻,想得透彻,把自我活得很散的状态。
这种人,黎也觉得这辈子也就见这一次了。
他俩在后陪着看动画片,婶婶连喊了三声开饭,靳邵去逮熊熊,黎也帮忙给熊熊盛好了饭。桌子四角,熊熊跟妈妈坐一条长凳,吃饭要妈妈时不时夹点菜喂两口,还会把碗边吃得到处是小米粒。
俩夫妻手艺都很好,素菜油盐入味,鱼肉去腥,鱼皮还余一层焦香。黄锐边剥着花生米,喝酒上头,家酿的米酒,靳邵只碰了半杯就不给喝了,说他一会儿得开车,自己挂了不要紧,后座还有个人,婶婶听得欢眉大眼地笑,逮着黎也问东来问西去。
气氛可算升温,熊熊也没再闹脾气,吃完饭就去扒拉小零食。
黄锐倒去沙发上喝水醒酒,醒到最后直接躺着睡了,婶婶在那怎么也叫不醒,黎也跟靳邵收碗筷进厨房,婶婶回身来,俩人都收拾完准备离开了,特别不好意思地给塞了一袋子自家鸡下的蛋,让路上骑慢点,好生抱着别磕烂。
俩人出了院门,黎也才开始笑,笑他连锅都不用一人,接一袋子鸡蛋接那么麻溜,要吃到猴年马月,然后鸡蛋就塞到她手里:“你这个连电饭煲都没有的人,我看你打算怎么吃。”>r>
“……”
神经病。
她笑不出来了,回去一路都跟他掰扯鸡蛋的享用权,他争得不亦乐乎,算盘打得十里地都听得见,说你不然求求我,我偶尔贡献下我的电饭煲,骑着车黎也就没忍住给他锁喉,俩人差点儿真坠田里去。
下午两三点,整座小镇都陷入懒恹的困乏,太阳烤得脸发烫,他们都在笑,脸烫到手,浑身都是热的,路过的人都会驻足远望来一眼,不待琢磨明白这俩稀奇人儿,就被他们当作袭过的狂风一起弃之度外。
她抓着他腰两侧,不知不觉手心发烫,颠簸时,她身子会倾压,触碰到他同样灼热的脊背。快到的那一程路,就没人说话了,风是轻的,人也是轻的,错觉还是什么,黎也总觉得前面这人有意无意地往前挪出俩人的间距,她也不知所以,把背挺得僵直。
去时没觉得多么长,回来就仿佛怎么也走不完,漫长的景换来换去都一个样。进入街区,车子就没那么快,黎也可算能不再抓着他。
她刚不知自己这口气缘何松了,摩托就在靠近旅店时半道上来了个急刹,黎也惊地又一把拽住他衣角,没出声问他原因,先看见了后视镜里他朝着一方渐而阴冷的面色。
这两排都是尚在营业的商铺,距离在十多米左右,旅店从外锁紧了门,灿阳照得“住宿”红贴反光发亮。一个妆面淡雅着衣质而不俚的女人在门前踱步,拨弄几下门锁无果,站在门边左右张望街道,与十米之外那辆摩托上的男生四目相对,明显瑟缩了一下。
黎也远远看清了。
是陈兰静。
不久前未曾得到回应的疑问在眼下重演,黎也搬来小旅店后,陈兰静没有过哪怕一次到这来看望她,相关的事也不多谈,她早知道陈兰静面对靳邵时靡所底止的憎恨与心怯,如今是到了对视就趋前退后的地步。
即便如此,在黎也意识不对后翻下车,陈兰静仍旧跼蹐着两手握紧皮包长带,拔腿快步停在这辆摩托车前。
靳邵也把车暂时架停在这半道,人没下来,兜里掏出根烟时,黎也都傻了,猜他是什么时候顺走了黄锐的,还连着火机。
“你爸呢?”她说话像打了个寒颤,惧怯里硬凹的坚定,又像是才看见了黎也,骇怪地叫她。
可能还想问很多,比方为什么跟靳邵走在一起,但没机会,靳邵好笑地扯下嘴角,低头点烟边冷声回她:“现在有胆来找我?”
女人攥着皮包带的指骨发白,似乎克制着让自己不后退,过会儿想起什么,聚了一股气儿逼视他,“你敢动我,我就送你去坐牢!你现在能坐牢了吧?”去看黎也,想拉住她,但看了看靳邵,没出手,愤怒转成了深忧:“小也,你怎么跟他……他欺负你了?他是不是欺负你?”
“没有。”黎也不知作什么态度,没有表情,更没有多问。
靳邵看着陈兰静,不为所动地吸了口烟,咧嘴阴森森地笑了一声,“现在作这副嘴脸,好笑不好笑?担心我欺负你小外甥女,当初怎么就不好好捧怀里护着呢,人也是你亲手送来的,哦不对,是赶出来的。”
黎也从不会在陈兰静面前抱怨什么,好也行,坏也罢,她情绪不高,也都憋心里,在陈兰静这儿,她就是个听话懂事,屁事儿还少的外甥女,但自己也算尽到了基本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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