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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斗声引来了督察队，将双方人马一齐带了回来。完颜康看这几个兵士，越看越觉得这歪鼻斜眼的样子像纥石烈执中。再看张柔，眉目间一股慷慨之气，却又不锋锐。暗一点头。先问张柔名姓籍贯，张柔自陈便是易州定兴人，世代务农。完颜康笑道：&ldo;你可不是像土里刨食的人呀。刚则易折，柔能持久，你的名字很好呀。&rdo;张柔蒙他向句夸赞，并不飘飘然，依旧记得兵士扰民之事，请他禀公处置。完颜康道：&ldo;我先同你说话，不问他们，便已是决断了。&rdo;说话间，却报元帅来了。完颜康再横，还没有正式造反，也不能将纥石烈执中如何。纥石烈执中过来，便向完颜康要人来了。且瞋目瞪向张柔，张柔也不惧他，还是稳稳站着。完颜康乍开五指，截断了二人的目光。对纥石烈执中道：&ldo;国有国法，军有军律，营里熄灯后跑出去的逃兵，您也要吗？&rdo;纥石烈执中怒道：&ldo;我命他们办事。&rdo;完颜康奇道：&ldo;是您命他们去抢劫的？&rdo;几名兵士见到纥石烈执中到来，大声喊冤，说自己是被从营里掳了来的，是被冤枉的。张柔真是大开眼界，不想这些人竟能颠倒黑白若此。纥石烈执中唇边一抹冷笑：&ldo;如何？你是副帅，不信自己的兵士，不信自己的上峰，却信几个民人信口胡柴吗？&rdo;完颜康慢慢地踱步，轻声道：&ldo;推出去，斩了吧。&rdo;纥石烈执中又惊又怒：&ldo;你！&rdo;完颜康身量已高，逼视着他，依旧语气轻柔地道：&ldo;元帅以为，督察队都是死人吗？&rdo;竟不顾纥石烈执中的反对，将人正法。纥石烈执中大怒，完颜康慢悠悠伸出拳头，将指节捏得啪啪作响。纥石烈执中……唾了口唾沫，退了。完颜康对张柔微笑道：&ldo;也就这样了吧。&rdo;张柔不无担忧地问：&ldo;副帅回去，要如何交代？&rdo;完颜康叹道：&ldo;交什么代呀，扛着就是了。&rdo;张柔目光一黯，孙管事心道，小王爷这可真是高呀，又要得许多好评啦。☆、又出事完颜康是载誉而归的。第一次正式出征，虽然是副职，表现却令不少人满意。初次上阵的新丁，难免会有这样那样的缺点，这里有疏忽，那里生硬了，有做不到的地方。完颜康也有这样的问题，比如释放宋俘，在很多人看来，就是弄险了。最后成功了，那就什么都好说，真要被赎了回去，再引路打回来，岂不危哉？金主也是这个观点，认为他还是有些飘忽，过于心软。综合来看，他又是合格的。对他满意的人，并不是因为胜利，而是因为在他身上看到了某些潜力。少年人，初次出征，被主帅冷落而能忍。得到机会便果断出击，不止是对宋兵，对纥石烈执中又何尝不是如此？直到奠定胜局，才由盟友开头诉苦抱怨，且每一条都是有理由的。直到回中都，骄横如纥石烈执中都没能在他手里翻过身。稳、准、狠，说他心软？你们太甜。同时，他所部的军纪又是最好的。克制，知道该干什么。哪怕与纥石烈执中明摆着相争，哪怕一开始被压制得极惨，拿到的缴获，也没有吃独食。行军途中，又不扰民。自己颁的命令，必须执行到底。这些素质令人欣喜。何况，他还有一个对照组。纥石烈执中，一路对照组对照回了中都。完颜康最初的判断并没有错，纥石烈执中这一路，为他的成绩帮了大忙。回京之日，太子亲自来迎。名义上，纥石烈执中是主帅。作为太子，自然不会在这件事情上令人非议，先亲切地握着纥石烈执中的手说辛苦，情辞十分恳切。然后才说完颜康：&ldo;可算回来了，大家伙儿都想着你呢，王妃想你都想得病了。&rdo;又无奈地说他淘气，给纥石烈执中添麻烦了。不想纥石烈执中居然很忌讳地看了完颜康一眼，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太子大为诧异。完颜康很想翻白眼，纥石烈执中这是等着跟金主见面的时候私下说小话呢吧？他撇撇嘴，对太子做了个小小的鬼脸，太子的表情愈发地无奈了：&ldo;你出去这一回，大家都要为你担心，还不如自己出去呢。&rdo;说着，一手一个，拉着他们入城。先面圣，金主自然是要夸奖他们的。完颜洪烈等俱陪侍在侧，看到完颜康的样子，一个一个都很欣慰。抹捻尽忠大力称赞完颜康少年英雄，说自己等人垂垂老矣，以后要看新秀们的了。将纥石烈执中气得想揍他。场面话讲完，金主给他们放半月假。完颜康还记得要紧事：&ldo;我带回来的降兵呢？可得安置好了，不然下一回再没人投降，都是死战，我军岂不是要增加伤亡么？&rdo;这也与太子的主张相合。金主道：&ldo;忘不了，已经有些眉目了。&rdo;此言倒是不虚，完颜康也有内部线报。当下辞去。太子拉着完颜康，对完颜洪烈笑道：&ldo;六叔，忽都就要放假回家了，先借我们兄弟说一会儿话，回来送他回去，你们一家人只管亲热。&rdo;完颜洪烈道：&ldo;太子与他投契，我是欢喜不过的。&rdo;说着，往大殿呶一呶嘴，纥石烈执中正在里面跟金主说悄悄话呢。太子道：&ldo;并不用担心他们。&rdo;完颜洪烈心道，难道我们父子是吃素的吗？脸上却笑得更加灿烂了，叮嘱完颜康从东宫出来之后赶紧回家，不要让包惜惦记。完颜康随太子进了东宫，徒单衡亦在。太子便对完颜康道：&ldo;你的胆子也忒大了，若宋廷真的赎了人走，又无人献城来降，你怎么收场？太弄险啦。若非如此，你此行便是圆满了。&rdo;完颜康低声道：&ldo;我当时没想那么多。&rdo;太子道：&ldo;你哟，他们说你少年老年，我看你还是有些冲动了。宋国不缺傻子和胆小鬼，更不缺心胸宽广有气节的人，不是吗？事情若真是落到不计功名利禄，一心为国的人手里，你这计谋便要不成了。&rdo;完颜康道：&ldo;是呵。只可惜，高尚……成了高尚者的墓志铭，他们总是容易被卑鄙胆小的人辖制。&rdo;太子也跟着叹息：&ldo;他们有那么多的仁人志士忠臣孝子而不能用，我看了眼馋得很呐。大金国可不能出他们一样的事儿。忽都，你有想法只管去做。&rdo;完颜康低下了头，伸出两指捏着他的手腕放到桌上：&ldo;别动，你是不是有心事？&rdo;太子含笑道：&ldo;你回来了，我的心事就少了一件了。些许愁事，太医也说有些郁结……&rdo;完颜康皱起眉来：&ldo;我上回从西夏回来，路上难民伤病太多，大夫又少，不免也习了些医术。就看你这样子不太对，事情总要一件一件的做，你再急，能有什么用？着急当不了饭吃。&rdo;太子闻言大笑：&ldo;忽都，你可长大了，会说这样的话了。&rdo;完颜康摸了一把脉，太子就是这个担心的毛病，又有点体虚，只有调养。叹了一口气：&ldo;好生养着吧。方才我在殿中见到了完颜承裕，他不是在陕西吗？怎么又回来啦？&rdo;&ldo;胡沙（完颜承裕）怎么能一直呆在陕西呢？他是才调回来做参知政事的，有完颜赛不在呢。此事很妥当，不用再管，&rdo;太子说，&ldo;讲讲这一路的事，我与你剖析剖析。&rdo;完颜康只说简要将事情讲了，太子道：&ldo;若是太宗南下时，军纪能如你这般好，世上早没有宋国了吧？纥石烈执中你不须理会他，他还能离间了咱们家人不成？不过，你释囚是在弄险。&rdo;完颜康轻声道：&ldo;我扣下了几件宋军的号衣……&rdo;太子有点惊喜地道：&ldo;怎么？若是宋军不反，你便又要诈开城门？&rdo;完颜康道：&ldo;那也未必，反正最后没用到。&rdo;太子叹道：&ldo;你终于长大啦，我便放心了。好啦，回去吧，王妃可想你了。&rdo;完颜康笑着告退，路过徒单衡，将脸往他面前一伸，吐一吐舌头，跑了。徒单衡爬起来卷袖，他早溜得没影儿了。太子大笑：&ldo;忽都归来，令我解颐。&rdo;徒单衡气道：&ldo;那就是个乱神，有什么好笑的？&rdo;太子道：&ldo;嗯，阿衡也很可爱嘛。&rdo;徒单衡：……妈的！完颜康回到府里，赵王府合府相迎，包惜弱颇有点激动。她数月来瘦了好些，每每辗转难眠，想的都是儿子流着宋人的血，又去攻打故国。待听说完颜康秋毫无犯，反而保全了不少百姓，情绪才好了起来，盼着儿子回来好好说话。孙管事先带回了斫答，暂时在府里安置。包惜弱对梅超风道：&ldo;自从那两个孩子走了，康儿就闷闷不乐的，现在终于又有个一般大的人陪着啦。&rdo;梅超风道：&ldo;要是担心他不开心，再给他找几个陪着就是了。我看一个人看不住他。&rdo;包惜弱笑了。数月不见，完颜康又长高了一些，包惜弱大为欣慰：&ldo;你的屋子都收拾好啦，带回来的那个契丹孩子也安置了，去换身衣裳，咱们好好说话。&rdo;